UNDERWISH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但Frisk此刻躺在柔软舒适的小床上，用刚刚修剪好的指甲轻刮着墙面。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因为心事而无法思考的时候，这是她最好的方式用来集中注意力。

无法想象，白天她还在森林的阴森小路上艰难探索，晚上的时候就已经穿上了干净睡衣，洗净了满是尘土的身体，在格外温暖的被窝中蜷缩着等待入睡。或许是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适柔软的床，或许是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整洁干净的睡衣，又或许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她完全没有睡意，这是事实。

更何况，Frisky占据了她的几乎整个脑海。

原本以为找到了传说中那位“森林深处遗迹里的好心女士”后会有什么收获，可事实告诉她这里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的确找到了美丽的羊女士，受到了她热情的款待，热情到她从遇见羊女士开始一直被她喂下三个派又被她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后换上了干净睡衣扔进了温暖被窝都没来得及说上太多话。

“白色墙壁被刮花了就不好看了。”

她听见了Chara的声音，就在她的身边，又像是模模糊糊的半空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散散，夹杂着打呵欠的粗声粗气，像是睡到半夜忽然醒来又睡意未消。Frisk不知道原来鬼魂也会感到困倦，会感到茫茫睡意。

Chara的话让她燃起一股罪恶感，想起这面墙壁并不如孤儿院的墙壁那样肮脏破旧，而是那位好心的羊女士借给她的房间，是完全没有痕迹的白墙，而就在她床边的小柜子上，还放着羊女士特意为她烤的派，那样的罪恶感就更加沉重。

她真的很感谢这位素不相识的羊女士为她做出的一切。她不过是想要找这位女士打听一些消息而已，对方却给了她更多她不敢奢想的东西。

她有些愧疚与自责，而今天也幸亏羊女士为她修剪过的指甲，短短的指甲并没有在墙上留下太多痕迹。

“还在想那个人吗？”

“嗯，睡不着。”

Frisk翻了个身，克制自己的手指想要继续刮弄墙壁的冲动，靠着墙睡能让她感到安心，也能和Chara聊聊天。她以为Chara早就去探索这所屋子的其他地方了，却没想到对方只是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翻了个身后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有新鲜空气涌入肺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一些，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现在可以闻见床头柜上甜派的气息，似乎能触碰到温热，如此甜腻的香味让她想起了妈妈。

“我想找到他，可盲目的探索根本行不通，到了遗迹也没来得及跟Toriel谈起这件事情——”

不……等等，她有对Toriel聊起过这件事情，就在她们相遇后没多久。可Toriel并没有回答，可以说是完全忽视了她的问题。她们在寂静的走廊里行走，Toriel完全没道理听不见她的问题。

她不想疑心太多，毕竟优雅美丽的羊女士是她来到地底后遇见过最善良的怪物。

现在她只有一个结论，如果仅仅只是停留在这里，停留在羊女士的家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Frisky。更何况，如果羊女士真的下定决心不会将这方面的事情透露给自己的话，那自己便是真的不会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这是在浪费时间。

她必须得离开。

可是如果羊女士真的只是没听见？她不相信善良的羊女士会故意把她留在这里。

“我之前便听说过Toriel的事情，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但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慈爱而端庄的怪物。”Chara说话的语速慢下来，仿佛在回忆某种东西，某种让她很怀念的东西。所以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笑意。“若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离开了这里也不过是无头苍蝇一般。倒不如先安心休息一晚，明天再找Toriel仔细问一问，反正就算你现在出去了也什么都干不了。”

Frisk被Chara的言语稍稍安抚下了焦躁的心情，紧攥睡衣衣角的手松开了些。

Chara说得对，是她太心急了，Toriel是不可能平白无故隐瞒自己的——那个友好热情的怪物，她肯定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没有回答自己。

她打算明天再问问Toriel关于这件事情的所有，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有所收获，至少别让自己再像无头苍蝇一般迷失。